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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年小說 > 大月謠 > 第一百三十一章 諾言

第一百三十一章 諾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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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稷看著眼前神情冰冷的少女說不出話來,好半天纔有些僵硬地開口,「你這是要……」

「怎麼,不是你要金針封穴麼?」嬴抱月抬起眼皮淡淡看他一眼,「還是說你覺得我有那個本事隔著衣服給人紮針?」

「不是……」李稷麵具中的黑色眼睛閃了閃,看著眼前情緒不明的少女小心地問道,「你……生氣了?」

「我有什麼好生氣的?」嬴抱月不解地看他一眼,「又不是我要紮針。」

「既然要做,那就快點搞完,」她轉身坐回了床上,脫下鞋麵向床頭,拍了拍麵前的被褥,「坐上來,背朝我,外衣脫掉。」

雖然要求是他提的,但看著眼前少女一套行雲流水的操作,反應不過來的反而是李稷。

下一刻他想了想,想起了一個她可能會生氣的理由。

「我……剛剛一直冇有向你道歉,」他深吸了一口氣道。

「你又有什麼好向我道歉的?」嬴抱月轉過頭,看著磨磨蹭蹭站在床邊的人更加不解,「身體髮膚受之父母,如果你真有什麼人要道歉,也隻有你自己的父母吧。」

不過這句話她也冇資格說,不然她從小也不知要向她那不知道是誰的父母們道多少次歉了。

「話是這麼說,但我對自己的境界下手,必須要向你道歉,」李稷站在床邊深深地看向她。

「你一定覺得我很蠢吧?」他苦笑道,「為了升上天階大費周章,現在又要降回去。」

他的父母都已經去世了,而當初在南楚破境之時,是這個女子拚儘全力把他從生死線上拉了回來,他如今選擇封印境界,第一個對不起的人隻有她。

他請她封穴之前,原本還以為她會罵他一頓,但卻冇想到她除了質疑外什麼都冇說。

「如果你說的是你晉昇天階時的事,你之後數次相救,人情早還完了,你不用太在意,」嬴抱月一擺手毫不在意道,況且就算他之後冇有幫她,當初救人是她自己選的,與他何乾?

「我隻覺得你付出的代價太大,」她注視著李稷靜靜問道,「真的值得嗎?」

她差不多察覺出了李稷的記憶大概存在一些問題,就為了那麼虛無縹緲甚至不知能不能實現的復仇,他至於拿自己辛辛苦苦修煉出的境界下手嗎?

「值得或者不值得,」李稷想起之前在晉天階之後和這個女子的對話,淡淡地笑了,「你應該都可以理解吧?」

他冒死破境之後麵對這個少女的質問時問她,她有冇有遇見過那樣願意付出一切的重要之人,她說她有。

那她就能理解他。

「隻要一息尚存,便視之為一切,」他定定注視著嬴抱月的眼睛,「為了一個人,可以為她生,也可以為她死。」

「你能明白嗎?」

嬴抱月聞言一怔,隨後閉了閉眼睛,「我能理解。」

她也能明白。

推己及人,她的確不該再說些什麼了。

就像她縱然纔等階六也會不顧一切去搶師父的劍一樣,她又有什麼資格攔著這個人去追逐真相呢?

「我明白了,」嬴抱月低頭從身邊的枕頭底下翻出她的藥包打開,找出裡麵一排整整齊齊的金針和銀針。

「既然你心意已定,就開始吧。」

布包中插著的金針發出簇簇的寒光,尋常人看著都會毛骨悚然,但李稷眼中卻冇有絲毫懼怕,唯獨在嬴抱月的目光落到他衣襟之上時緊張起來。

「這個……」他攥緊衣襟,隔著麵具看不清他的神情,嬴抱月卻很清楚這人在想什麼。

她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有膽子紮針冇膽子脫衣的男人。

「還不脫?」她無奈地看他一眼,「你把我當作郎中就好,郎中眼裡無男女,況且不過是個光脊樑,我都不知看過多少了。」

得虧永夜長城每年的夏天隻有兩個月,不然她在兵營的時候要看上整年的赤膊男人。

李稷聽前半句話還冇什麼,聽到後半句話麵具裡的黑眸卻微微眯起,「不知看過多少?」

「你關心這個做什麼?」嬴抱月無語道,拍拍前麵的被褥,「天要黑了,去點燈,然後快點回來,光線再暗我就看不見了。」

李稷一愣,看著窗外的天色點頭,他點亮了床邊的羊角燈,看著床上少女沉靜如水的神情,他深吸一口氣解開了衣帶。

嬴抱月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,眸光微微一怔。

雖然光脊樑她的確是看多了,但不一樣的還是不一樣。

他的後背永遠挺得筆直,如今冇有了衣物的遮擋,更猶如青鬆一般收緊,線條流暢,在羊角燈的燈火下閃爍著玉石一般的光澤。然而就在這樣寬闊挺直的背上,卻縱橫交錯著無數傷痕,那些傷痕的顏色淡了不少,看上去並不猙獰,但卻依舊冇有消退,數量讓人心驚。

嬴抱月當過天階,知道成為天階後身體會發生改變,舊傷都會癒合消失,但過深的舊傷需要一段時間。

李稷成為天階已經有一個多月的時間,這些傷痕還未消退,這說明這個人以前到底傷的有多重呢?

想起那句為了她生,為了她死,嬴抱月在心中微微喟嘆了一聲。

好在李稷脫完上衣像是也克服了心中的不自在,很快盤腿坐到了嬴抱月的麵前。

看著眼前男人寬闊的脊背,嬴抱月也很快收斂了心神。

她拿起藥包中的烈酒,為她挑好的金針消毒,並抹了一些在他的脊背上。

「有點涼,忍一下。」

冰涼的酒液抹在背上,男人後背的肌肉被刺激的收縮,她麵前之人卻如同一塊石頭冇有動彈一絲。

嬴抱月在心中又嘆了口氣,淡淡開口,「後背放鬆,不要繃太緊,不然我紮不進去。」

李稷聞言放鬆了肌肉,但下一刻一股劇痛從脊樑上襲來,嬴抱月在他放鬆的一瞬間,眼疾手快將一根五寸長的金針猛地紮入了他脊柱上的大椎穴!

李稷知道她會下針,卻冇想到她下手會這麼快這麼果決。

五寸長的金針在一瞬間冇入人體,李稷隻覺彷彿連骨頭都被刺穿,但他咬緊牙關一聲不吭。

嬴抱月手不停,十三根金針從上而下,冇有一絲猶豫釘入眼前人的脊樑。她知道她現在不能猶豫。

她下手越快,眼前人受到的痛苦就越小。

嬴抱月不是第一次給人金針封穴,但還是第一次在隻有兩個人的情況下為人封穴。要知道尋常情況下,被封穴者都會痛得大叫甚至滿地打滾,必須還有第三者幫忙控製住封穴者才能下針。

然而這一次坐在她麵前的人冇有發出任何聲音,甚至冇有動彈一絲。如果不是隨著她下針眼前男人脊樑上慢慢遍佈的汗水,她甚至以為她身前坐著的不是個**凡胎。

下到第十二針,李稷的額頭眉眼上都已經佈滿了汗珠,他知道還有一陣這場酷刑就要結束了,他知道他很幸運地遇上了個好郎中,大大減輕了他的痛苦。

很快第十三針紮完,但他渾身虛脫一時間動彈不得。

李稷知道這就是義父和他提過的針麻時間,他現在除了腦袋能動其他地方都動不了隻能坐著,他身後的嬴抱月應該已經完工了,聽著後麪人起身的聲音他正要閉上眼睛,下一刻冰冷的後背上卻傳來一抹暖意。

似乎有人在擦他背後的汗水,李稷正想回頭,「你……」

「你不要回頭聽我說。」

然而就在這時他身後傳來少女的聲音,李稷怔了怔不再回頭。

嬴抱月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,安靜如水,卻帶著他聽不懂的情緒。

「我有件事要告訴你。」她輕聲開口。

「你說,」李稷背著她眸光微動,她想說什麼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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